2-2 { 課後 }
- lrotsp
- 2017年9月24日
- 讀畢需時 3 分鐘
悠人不記得那次被留下來是幾週前的事了。不過這日社課結束，他刻意放慢了收拾的速度，雙眼低低地望向地板，想等著教室裡只剩古城。但由於才剛下課，仍有不少人圍聚在台前，嘰嘰喳喳地討論方才上課的事。
「老師你怎沒有彈鋼琴？」其中一個男生問道，「聽說老師鋼琴很厲害。」他笑笑的說，聽不出是挖苦還是稱讚。
「人老啦，手變慢自然就不彈了。」棹苦笑的模樣讓人找不出破綻，在一旁偷聽的悠人，感覺這並不是真話。說不出所以然來，但聽著那低沈沒有波瀾的語調，悠人就直覺對方在說謊。
「欸——那真是太可惜。」問話的男同學倒沒有懷疑，失望地拉長聲音。隨後又閑聊了幾句，就背起書包同其他人離開。
棹也收起了東西，抬頭一瞧才發現教室裡還站了個人。啊、是上次的——古城不禁抿起嘴，尷尬地扯著嘴皮：「⋯⋯里同學還沒走，在等人嗎？」
被點到名字的悠人突然有些退縮，但頓了片刻還是走上前：「老師上次提的雪國，我後來看了。」古城沒料到悠人會提起文學，原以為對方並沒有放在心上。「哦，有什麼心得嗎？」短暫的天人交戰後，沒敵不住好奇心。
「我不喜歡男主角。」悠人只說了一句就停下來，沒頭沒尾的話語讓棹摸不著頭緒：「⋯⋯為什麼？」
悠人想了想才說：「明有妻子，卻沈迷在藝伎的溫柔鄉中，還貪婪地迷戀著第三個女人的身影。」即使心底深知主角在外留情，是歷史遺留下的文化根腳，但悠人還是因此感到不自在。或許是母親帶給自己的感覺，就像書裡的藝伎，遙望遠方不會實現的情感，在現實裡踩著刻苦的腳步為生活奮鬥。
「可這就是雪國的迷人之處啊。」棹理解的笑出來，「主角的身份、藝伎的身份，在遙遠雪之鄉裡譜出的一段故事。仿若夢境，逼真的像從鏡子裡透出來的世界，仔細看時卻又如玻璃般的透明飄渺。」
古城拿起桌上的咖啡小酌。豆香從他的指尖漫進了悠人的鼻頭，後者輕輕地皺了下鼻子。「閱讀就是藉著字句帶來的想像空間，肆意的天馬行空。」棹提起背包，用手比了比外面，示意對方一起出去。「太過在意角色的行徑，反而限制住了你的視點，無法好好享受文字中的情境。」
悠人低著頭琢磨，棹也沒打斷，把剩下的咖啡喝完便丟進了垃圾桶。「怎麼樣，有想通什麼嗎？」他失笑地問，沒想到僅此一本書也能讓這孩子如此認真。
少年皺著光滑的鼻尖不解的看向古城，他搖了搖頭，滿腦子迴盪的就只有主角看到藝伎寫日記時的評論：『完全是一種徒勞嘛。』
苦惱的神情反倒逗笑了古城，「老師請你喝杯飲料，你回頭再想吧。」就在手要搭上對方的肩膀時卻想起上回的尷尬，他喬裝成搔頭的模樣，好掩飾自己情不自禁的動作。
見古城邀約，悠人訝異地抬起頭，「好、好的。」他有些緊張地說。
棹瞧著對方沒有異樣的神色，鬆了口氣。兩人的身影被傾斜地太陽拉得細長，空蕩的走廊上不時傳來著文學的探討聲，讓這所音樂學校更增添了一分別樣的色彩。
留言